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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神奇!再来一个!”
在冯贝壳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副牌里的红桃K变成了方块Q之后,工人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呼声。
真正的酒鬼,似乎都会一点杂耍,或者说魔术。
冯贝壳成功地收获了酒厂工人们的心,事实上,日复一日繁重而枯燥的工作,让工人们都倍觉苦闷,这时候一个优雅而幽默,还很有品味的男人的出现,给他们枯燥的生活带来了很多快乐。
如果这时候让他们票选出酒厂最受欢迎的人,冯贝壳无疑要高居榜首。
“叮铃铃——”
旁边的电话响了,冯贝壳收起了扑克牌,似乎知道这个电话一定是他的。
“老冯,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电话那头果然传来了寇斯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克莱德明天要禁酒了?”冯贝壳轻松道。
“……什么?”寇斯基那边一愣:“当然不是。”
“对我来说,最差的消息就是禁酒了,”冯贝壳开了个玩笑:“对你来说,最差的消息应该就是你一直预言的那个,股市要崩塌了。”
“没错,”寇斯基道:“我刚刚得知,花根银行暗箱操作,组建傀儡银行的事情被银监会发现了,他们打算明天一早就对花根银行进行处罚,并吊销傀儡银行。”
“所以明天股市就会崩塌?”
“不,明天只是个序曲,真正的崩溃要在一个星期之后,”寇斯基给出预断:“那时候大规模的资金中断之后,才是股市,或者说克莱德真正的噩梦!”
“……你有什么举措阻止这一切吗?”
“我的身份只是个银行职员,你指望一个小小的银行职员能拯救即将到来的危机?”寇斯基道:“我甚至连我就职的这家银行都拯救不了!”
“我还以为你可以呢,”冯贝壳没心没肺地哈哈笑了一声:“这也是我为什么请你参加这个游戏的原因啊。”
“快打住吧老冯,我算是被你坑惨了,你说这个游戏和我专业有关,我才参加了,”寇斯基郁闷道:“但谁知道是会是这么个结果!”
“如果连你也无法阻止这场雪崩的到来,”冯贝壳叹了口气:“那我们剩下的玩家就更不可能了……不过,也可能是我推断有误,游戏攻略并非阻止经济危机的到来。”
“那是什么?”寇斯基一愣。
“我不知道,”冯贝壳的声音似乎低了下去,“等会儿啊老伙计,我们这里又开了一瓶老酒,他们说是26年前的葡萄酒,哈哈……”
寇斯基气得将电话扔了出去。
他看着桌子上密密麻麻的分析,过了许久,忽然下定了一个决心。
他走了出去,带上了洛克行长的授权书。
“咚咚,”他敲了一下柜台:“嘿,帕梅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咱们公司总共往股市里投入了……资金吧。”
他直起身来:“刚才洛克行长跟我讨论了一下,他决定要收回公司的20%的资金……对,用于购买黄金。”
“我当然可以做主,”寇斯基平静的扶了一下眼镜:“我有授权。”
郊外农场中。
姜爱新在沉思中放下了电话,向前迈出一步,却狠很跌了一跤。
他手忙脚乱地站起来,一把抄起了罪魁祸首的耳朵,瞪大眼睛研究了一下,最后还是根据兔子身上毛背心的颜色和名字分辨出了这是个叫‘莉娅’的母兔子。
“我要把你炖了吃……”姜爱新摆出恶狠狠的神色,揪住莉娅的耳朵晃了晃,就见泰勒夫人的头探了出来:“你要吃了我的莉娅?”
姜爱新无奈地将兔子放回她的手中:“我说我要给它洗个澡,你听错了。”
泰勒夫人点点头,又低下头织毛衣了,不过眼角却似乎露出了一丝笑容。
“香肠好了!”厨房里,泰勒先生将滋滋冒油的烤肠端了出来。
“嘿,我说,老太,”姜爱新第一次没有急于去吃烤肠,他坐在了泰勒夫人身边,“你和老头在农场过了大半辈子了吧,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泰勒夫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我们喜欢这样悠闲平静的生活。”
“但你好像说过,你们还有一个叫布斯的儿子,”姜爱新道:“他不太喜欢。”
泰勒夫人的手放了下来,似乎怔了一下:“布斯,是啊,布斯不喜欢。”
“他向往大城市,不甘于一辈子在乡下推土、喂羊,”她回忆道:“一个城里来的人用一瓶酒和一把花花绿绿的票子就骗走了他……”
“别为他说好话,亲爱的,”泰勒先生却摇摇头:“他是自己禁不住诱惑,心甘情愿地跟人走的,还记得他临走时候和我们爆发争吵说的那些令人伤心的话吗?他说我们老了,跟不上时代了,赚不了大钱,还说我们阻碍他追逐梦想,说我们像个陈腐而无用、已经被淘汰了的石磨。”
“这个比喻很不恰当。”姜爱新皱起了眉头,“我觉得你俩其实更像两个顽固的木头桩子……”
泰勒先生的脸色僵硬了。
“固执地守护和捍卫着属于自己的净土,没有被城市和资本侵蚀的最后一块净土,”姜爱新抓了一把头发,耸了耸肩:“……妈的老子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会形容。”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姜爱新道:“反正我感觉克莱德到处都是喧嚣、浮躁,还有各种不切实际的、想要赚大钱的想法,说真的,好像一个染缸,用那种绚丽的色彩把所有人渲染成红的绿的紫的,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在左右人的选择,甚至灵魂。”
人们很容易受到那种东西的摆布,变成一个扭曲的、最后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
与之相比,农场的确什么也算不上,但农场里生活的人,人格是健全的,是充实的,是有着自己想法和快乐的人。
“我挺喜欢这里。”最后姜爱新总结道:“如果香肠里再放点辣子就好了。”
彼得拉克马场,陈星放下了电话,有点茫然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
他的口袋空空如也。
本来还有一点钱的,却都被敦克借走,然后买了一匹叫‘海格’的矮脚马来,而这个该死的罪魁祸首还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一定会凭借这匹马,惊艳所有人。
这下好了,股市崩塌了也没有关系,陈星心道,反正崩塌前他一分钱也没有,崩塌后他还是没有一分钱。
跟他有什么关系。
敦克对那匹马却十分上心,甚至缠着马场的兽医,让他下班之后一定要去自己家里,给海格疗伤。
“我说……”陈星道。
然而马场中人们却被一处景观吸引了,陈星回头一看,却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高级vip的包厢里,而眼前扭动着身体跳舞的居然是……不可一世的管理员。
“哦,辣眼睛!”
凑过去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一幕似乎比赛马还精彩。
陈星挤了过去,就见沈之言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手边却散落着一沓面额不小的流通券,他的手指轻轻一拂,钞票就纷纷扬扬地落在了地上。
“你还可以跳得更好。”
管理员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他知道这是毫无原则的对他的羞辱——然而他根本无法拒绝钱的诱惑。
下一秒他就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抱着马腿,仿佛抱着一截粗壮的钢管。
人群发出了笑声、喝倒彩、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甚至还有人吹着口哨,大声喊着让他屁股扭得幅度更大一些。
马场的驯马师们总算可以肆无忌惮地发出笑声了,平时他们被这家伙欺负的仇恨,总算得到了纾解。
陈星的嘴角弯了一下,对上了沈之言深邃的眼睛,这让他有点羞涩地移开了目光——显然,他是为了给自己出气,不可否认,陈星心里的一点很久以前郁积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了。
“干得好,”等人群散去,陈星才挠了挠头:“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从马场出去,漫步在街上,愉快的气氛还在不停地发酵。
不过陈星的脚步忽然一顿,他抬头看着头上的广告牌,之前未被他注意到的广告语终于吸引了他的目光。
“Youonlyhaveonechancetosavetheworld,你只有一次拯救世界的机会……”陈星喃喃念道,心念电转:“之言,你是不是也在哪儿见过这句话?!”
沈之言点了点头:“片场的剧本上,出现了这句话。”
“我明白了,”陈星一瞬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这是这个游戏通关的提示!
玩家想要通关,就必须拯救这个即将陷入经济崩溃的世界!
而每个玩家,只有一次机会!
陈星只觉得自己彻头彻尾地明白了,然而就在这时候,身后一阵风吹了过来。
“就是他!”只见街角出现了一群凶神恶煞的恶棍,为首的一个绿毛指着沈之言:“给我打!”
陈星只见一条粗壮的钢管迎面而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打得头破血流。
然而这钢管停在了半空中,甚至还有空气摩擦发出的嗡嗡声——陈星只是下意识闭眼了一秒,再睁开,这个人就惨叫着凭空摔了出去。
剩下几个街头混混嗷嗷叫着冲了上来,沈之言似乎啧了一声,手中的钢管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明亮的弧线,在陈星眼中就像课堂上的教授拿着教鞭挨个点名一样。
但这几个混混就却被抽地东倒西歪,惨不忍睹。
“快、快跑!”为首的混混似乎终于发现了他们的目标是个硬茬,抹了一把流出来的鼻血,一瘸一拐地打算逃跑。
然而他根本还没跑出两步,就被身后的沈之言一管子抽到了电线杆上。
“谁让你们来的?”陈星道。
“没谁指使,就是看他不顺眼,敢跟嘉丽小姐走得近……”这混混恶狠狠道。
“嘉丽小姐的脑残粉?”陈星一愣。
沈之言摇摇头,在这混混眼前,缓缓抬起手来。
这混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然而下一秒却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两根指头粗细的钢管在他的手上化为了齑粉。
“……是杰米先生让我来的!!!!!!!”
此时的拍摄棚内。
一个人站在嘉丽小姐进入休息室的走廊内,手上捧着娇艳欲滴的鲜花,看到嘉丽小姐的那一刻激动地快步走来,就像普通的、狂热的影迷一样。
嘉丽下意识停住了脚步,露出了笑容,实际上她从来不忍心拒绝粉丝的献花还有签名的要求,不过等这个粉丝走进,向她递出献花的那一刻——
谁也不会料到他会猛然从口袋里掏出匕首,向毫无防备的嘉丽小姐刺来!
“啊——”
嘉丽看着寒光闪烁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脸划了下来,一阵灼热钻心的疼痛袭来,鲜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裙子。
“怎么会这样?”摩尔电影公司的负责人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这个狂徒是什么人?!”
“他自称是嘉丽最忠诚的粉丝,因为几次三番向嘉丽表达爱意而被拒绝,因此因爱生恨,认为他得不到嘉丽的爱,也不想让别人得到,”电话里的人道:“现在消息捂不住了,已经有十几家家新闻媒体堵在医院,争相报道此事……”
“可恶,”负责人骂了一句:“嘉丽小姐伤势怎么样?”
“医生说伤口很深,就算全力医治,也会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疤,”电话那边道:“我看了伤口,足足十四厘米长,她的脸……毁了。”
这下这个负责人才露出怒火冲天的神色:“混蛋,混蛋!嘉丽是我们公司的金娃娃,你难道不知道那句著名的评论吗,‘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完美的,除了嘉丽的脸’……现在你告诉我这最接近天使的脸上会留下一道蜈蚣一样的伤疤,你知道舆论会怎么议论吗?你知道这对她的演艺生涯是多大的打击吗?”
“不要再提演艺生涯了,几乎可以确定,这道伤痕会葬送一切,”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冰冰的:“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残次品了,这是巴拿马老板杰米先生的原话,他说的对,没有人会容忍自己心爱的女神变得丑陋,杰米先生已经提出了解约,巴拿马的广告很快就要撤走,接下来就是洗浴广告、口红广告,我们就要掏出一大笔赔偿来,而这损失,全是嘉丽带来的。”
负责人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他认同地点了点头。
“她确实已经废了,”他道:“就像马场上,足跟断裂的赛马,必须要将她从种子赛马的队伍中剔除了。”
“为了中止损失,我们可以向她提出解约了,我们已经仁至义尽,我们甚至还要为这件丑闻的善后,”电话那头道:“上帝,我们白费苦心培养出了一个废物,金娃娃变成了破布娃娃,不是吗?甚至连一年的时间都不到,她就没法给公司带来利益了。”
寇斯特脚步匆匆地走进克莱德证券交易所,熟门熟路地坐在了2号股票交易厅的等候区。
整个交易所一共有三个巨大的股票交易厅,还有一个债券和期货交易厅,旁边众星拱月一样设立了十二个小的交易厅,每个交易厅里有六到八个交易柜台。
股票经纪人就像菜市场的菜贩子一样穿行着,大声报价,公开寻找买主和卖主,他们手上有着最新上市公司的名称,他们也掌握着最新的股票行情。
寇斯基的嘴唇紧紧抿着,听着耳边的嘈杂,一颗心却沉得厉害。
“说真的,嘉丽小姐真的毁容了吗?”
就听身边两个带着羊毛帽的男人啧啧议论起来,“听说一个男人持刀冲进了她的房间,将她的脸划了个稀巴烂!”
“我有一个朋友在警察局工作,他告诉我那个男人其实是嘉丽的前男友!嘉丽出名之后就看不上他了,这个男人不甘心自己被抛弃,干脆就将她毁容,真是个悲情故事……”
“我怎么听说,其实现场有两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他们在她身上花了大笔的钱,结果这个女人转头却攀上了另一个富翁!真是不要脸面的荡、妇……”
“我绝不会再看这个女人任何一个广告了,现在我觉得她被毁容完全是罪有应得!”
“嘿,今天不关注了股票了吗,”另一个老头端着咖啡凑了过来:“到处都在说嘉丽的事情!”
“哦老伙计,难道你不知道,投资股票是最轻松的事情,只要把钱投进去,任何一支股票都能赚钱,”这些人哈哈笑道:“我们只需要翘着腿等着赚钱就行了!”
寇斯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扎堆聊天,这些人看着都是经常出入证券所的老顾客,然而实际上对金融市场却一窍不通,他们不会知道今天早上花根银行被银监会警告,并被迫撤出了按照现实世界换算的将近六十四个亿的资金。
今天,就是发生巨变的时候。
他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时间,终于——到了开盘的时候了。
一声清脆的铃响之后,所有的经纪人们同时发出了同一个声音:“赚钱的时候来了!”
“邦巴石油,20000股!”
“成交!”
“都廷药厂,10000股!”
“西西里铁路上升三个点!”
整整半个小时后,整个交易大厅都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喊声,数百个经纪人像是在比赛一样,一声比一声喊得高昂。
“克莱德永远繁荣!遍地黄金!”刚才发起话题的老头们带上帽子,哈哈大笑道:“准备砸钱吧,我打算再往里面投100个线券……”
这时候,忽然有一个经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刚刚得到的交易信息。
“有人抛售了15万支股票……怎么可能?”
然而很快这种让人不知所措的消息就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响彻整座大厅了。
“艾森克股份,抛20万股!”
“沃伦化工,20万股,抛!”
“又抛了,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巴拿马汽车公司,70万股,抛——”
这一下震惊了整个交易厅,只见刚才还笑容满面的人们不约而同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都抛了?”
一个个经纪人冲向柜台,试图弄清楚大盘和抛售指令,然而现场已经开始陷入了慌乱,人们忽然意识到股票在呈一种飞速下滑的趋势,如果这时候自己手上的股票再不跟着抛售,那就会亏得彻底。
“抛,我们抛,我们抛2万!”
寇斯基回头,就见刚才那几个老头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试图召唤自己的经纪人,他们的脸色有的红得像番茄,有的白的像牛奶。
“上帝,抛了2万我就完了!”
“不抛的话,你会更完蛋,”寇斯基道:“事实上,我觉得已经没什么用了。”
等到股市真正崩塌的这一刻,寇斯基高高悬起的一颗心反而落了下来,他平静而又有些新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事实上他也见过被股票坑地倾家荡产的人,但他还没有见过整个股市像雪崩一样塌方的一刻,似乎所有人已经彻底被大盘那下滑的曲线震得失去了灵魂。
“没了,没了,我的钱呢?我的20张面券呢?”
“那是我的全部家产啊,我还借了贷了,上帝,我怎么还债?!”
砰的一声,寇斯基身后的两个老头晕倒在了地上,两个保安冲了进来,试图驱散人群。
“啊——”
寇斯基猛地脖子一仰,从他这个位置,似乎看到了一个人从楼上栽了下来!
“有人跳楼了!”
这一刻,克莱德证券交易所,仿佛变成了汇聚绝望、恐怖的阴森地狱!
里面的所有人,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鬼,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挣扎着。
有的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有的人正在将试图解释的经纪人摁在地上暴打,还有人疯狂地砸烂了柜台玻璃,揪出了里面尖叫的柜员。
10月的最后一个31日。
克莱德证券交易所在开盘之后的一个小时内,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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