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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过的话可多了。”小町道。
“最重要的一句?”女人道。
“小町哎,不要相信这帮臭男人的话,瞧瞧,我刚离开了一会儿,他们就摸走了柜台上的香烟……”小町捏着鼻子学得惟妙惟肖:“不过我们是小孩哎。”
“大人许下的诺言都不能信,何况孩子呢?”女人没好气地挥舞着鸡毛掸子揍了她一下:“相信男人的话你会吃亏的。”
“就像你一样?”
“阿秀,可怜的女人,”老板端着小菜走了上来,“她丈夫是个赌徒,嗜赌如命,不,甚至可以说是不要命,在输光了一切之后还要拿阿秀抵债,幸亏阿秀最后从苦海中脱离了出来。”
“她丈夫死了?”沈之言问道。
“喝多了酒之后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就死了,否则大概还要死死纠缠着她,”老板啧啧道:“如果不是小町,阿秀哪里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指望,那时候整条街都能听到那个男人用烧火棍抽打她的声音呢。”
“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真是胜过一切啊。”老板感叹了一声:“先生,还需要什么吗?”
“听说你这里,还提供一些特殊的服务。”沈之言道。
陈星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显然老板绝不会听错,他立刻露出了会意的神色,“一定让您满意,先生。”
在退出去之前他忽然有些迟疑地问道:“……是一个,还是两个?”
“一个就够了,”沈之言瞥了一眼陷入呆滞的陈星,不由得笑了一下:“要最聪明的那一个。”
不到片刻,一个身材柔软多肉,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太妹就搔首弄姿地进入了房间。
不过她进来之后忽然脚步一顿,“……两个人的话,要加钱的。”
陈星恨不能端起桌上的酒碗,用酒水清洗一下备受荼毒的耳朵。
沈之言似笑非笑,手指一动,桌上就出现了一张大额流通券。
“您真是慷慨之人,”这太妹心中一动,却没有意想之中地贴上来,而是露出了谨慎,甚至可以说警惕的目光:“但是……我怀疑自己并不值得呢。”
“你确实很聪明,”沈之言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作出了表扬,“那天晚上,也是这份聪明,让你避开了松下德平吗?”
太妹抬头看了一眼他,“京都的便衣警察吗?怪不得是这种气质呢……”
她看起来反而微微松了口气。
“什么气质?”陈星问道。
“酒鬼都是千篇一律的,散发着颓废的、失意的、混乱的气味,很明显,你们不一样,所以很容易被识别出来,”太妹道:“何况一上来就询问松下德平的事情……很明显吧。”
她撇了撇嘴巴,“你们应该去问别人,比如老板,比如那天晚上陪着德平的女人……问我这个毫不相干的人,不是太奇怪了吗?”
陈星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然而沈之言却道:“我说过,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太妹愣了一下:“所以?”
“所以,当那天晚上德平第一次踏进这个酒馆的时候,你就可以比别人更早地看出他是个有钱的男人,”沈之言道:“你想要挣钱,想要抢到这个男人,其他女人一定争不过你。”
“可是,在最后一刻,你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就见沈之言身体前倾,带有压迫地看着她:“你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别人。”
太妹脸色似乎有些发白,“……说得好像那天您就在现场一样。”
“为什么要这么做?”陈星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沈之言没有说错:“你发现了什么?”
“只是一种感觉,”太妹顿了一下才道:“说不上来,我感觉他像一头饿狼,想要将猎物拆吃入腹……有一些客人就是这样的,看起来文质彬彬,然而却有着不为人知的癖好,脱下衣服就会露出暴虐的本性来……”
太妹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她可以提前嗅到这些人的气味,从而规避危险。
“这么说,”陈星惊讶道:“松下德平……”
“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个恶魔,”太妹道:“那天晚上,进入他房间的女人被伤得不轻,你知道黄瓜被他用来干了什么吗,这个混蛋!”
打发走了太妹,陈星才道:“这么看来,松下德平确实品德败坏,而且有着性、虐的肮脏癖好。”
“这人死不足惜,”他有些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发泄了心中的火气,才道:“你说,会不会是某个被他凌、辱过的女人的报复?”
沈之言不置可否:“有可能吧。”
一夜过去,陈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榻榻米上,身上还披着沈之言的外套,而外套的主人却不在房间内。
陈星抓着外套轻轻嗅了一下,才揉了一下脸,下楼去找人。
走出酒馆没几米,陈星就看到了沈之言,后者从小卖部出来,而阿秀站在后面,嗓门有些大,不过脸上挂着笑容,“欢迎下次再来啊。”
“小卖部的老板娘很泼辣吧。”陈星走过去,耸了耸肩。
沈之言递给他一盒紫菜包饭,“为什么这么说?”
“我小时候,楼下就开着一家小卖部,老板娘很泼辣的,”陈星笑了一下:“那时候东西并非统一价格,是可以还价的……不过在她面前,客人们都不敢还价。哦对了,她还染了一头红色的头发,给我留下了不少阴影呢。”
“阴影?”
“从此以后我就下意识觉得,红色头发的人脾气都不太好,”陈星哈哈道:“可能身上会有点暴力因子之类的。”
沈之言的神色不易觉察地一动:“……是这样吗?”
陈星几口就吃下了包饭,出乎意料,包饭是热的,陈星猜测是沈之言买了包饭,用了小卖部的微波炉加热的结果。
总而言之,陈星很享受这种关心。
“你跟老板娘聊了些什么?”陈星问道。
“一个带着孩子,并以自己女儿聪明而自豪的女人,”沈之言反问道:“会跟普通客人都聊些什么?”
那自然都是称赞女儿的聪明了。
“她女儿真的很聪明,”陈星评价道:“我小时候可不懂什么月亮之类的,要是有人给我一根香肠之类的,我早就答应跟他走了。”
“要是给你一盒紫菜包饭呢?”沈之言转过头来,眼神中带着笑意。
“那我全副身心都属于他了。”陈星哈哈一笑,扑到了沈之言的胸膛里,后者如他想象的那样接住了他,并且在他耳边亲了一下。
“走吧。”沈之言满意地看着那只小巧白皙的耳朵泛起了绯红,“该去案发现场看一下了。”
所谓的案发现场,就是这条街的尽头,一栋高楼之下,被两片矮脚砖房围出来的一片区域。
现场没有什么多余的发现,两片砖房早就没有人居住了,陈星看了一眼高楼:“真的是高空抛物造成的死亡?”
“这一点应该没有什么疑问,”就听沈之言道:“死者的后脑勺凹进去了大半,以一种特定的姿势躺在棺材里,这是颅骨粉碎性骨折、脑浆流空的症状。”
一般的重击,是不可能造成颅骨粉碎性骨折的,持续性击打有可能,但会留下很明显的痕迹,绝不会和高空抛物一击致命的伤口混淆。
两人走上高楼,敲响了15楼的门,很快一个愁眉苦脸的男人就打开了门。
“警察。”沈之言直接道:“还是松下德平的案子,跟你确认一下口供。”
这男人叹了口气:“这祸事真是莫名其妙,从天而降,不是吗?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这房子我已经一年多没有住过了,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这房子确实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有些破旧的家具。
沈之言走到窗台旁:“花盆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男人点点头,指着栏杆道:“栏杆年久失修,从中间断了一根,花盆就掉了下去。”
旁边还有几个花盆,被贴了封条,但沈之言可不管是不是被标记的证物,端起一盆就推了下去。
果然花盆垂直坠落在两片矮脚砖房之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作死啊!”这声音惊动了楼下的人,一个个纷纷探出头来怒骂。
陈星向下看去,十四楼也冒出来一个脑袋向上看过来,两个人看了个正着。
“疯子,楼上住了个疯子,”就见这个秃顶男人骂道:“家里还有一个疯子,疯婆娘!”
他骂骂咧咧地缩回了脑袋。
沈之言观察了一下栏杆破损的地方,半刻之后站了起来,对着陈星示意了一下,两人走出了房门。
“有什么发现?”陈星迫不及待地问道。
“看起来天、衣、无、缝,确实像一起意外。”沈之言道。
“房屋主人的嫌疑排除了吗?”陈星问道:“他说他一年没有回这个屋子,有人证明吗?万一他偷偷回来了,只是没开灯,没叫人知道呢?”
陈星恨不能化身名侦探,绝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丝嫌疑和蛛丝马迹。
沈之言却摇头:“你忘了酒馆里的那个女人是怎么说的了,松下德平是第一次进入那个酒馆,那么走出酒馆的路线,自然不可能预先被规划设计。”
“如果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让他按照计划进入了那个地方呢?”
陈星话还没说完,就见左侧的房门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你这个混蛋!就这么不要我了吗?你忘了你发下的誓言了吗?结婚的时候你信誓旦旦地对我说……”
陈星愣了一下,这个走出来的男人就是刚才和他对视的14楼的秃头男。
“疯婆娘……”秃头男啐了一口:“真是受够了!”
“背弃了誓言……会遭到报应的!”身后的女人尖利地哭泣着,大门重重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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