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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直升机距离海面不足15米。
直升机随时可能坠入海面。
即使螺旋桨恢复控制,但在加速这个过程中,很可能会由于提速不及时,从而整架直升机落入海面。
直升机本就是靠螺旋桨带起的风力,实现在空中飞行。
一旦距离不够,带起来的风,不足以将机体悬浮起来。
那他们所有人都会随着直升机一起沉眠于海底。
螺旋桨恢复了转动的能力,接下来只能交给时间了。
余知命沉默着重新将发动机盖放了回去。
他从来都是这副模样,尽自己最大努力活着,却又好似活得没有目标。
判官有时候也看不懂余知命。
他好像对自己的生命并不重视。
每次出任务他都在拼命去完成,死亡像是对他的解脱。
可他又拼命去活着,就算有一丝希望,他都从未放弃过。
这样的余知命让判官疑惑,他到底是想活着?还是单纯的不想死亡?
直升机现在距离海面只剩下了三米。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直升机会沉入海中时。
直升机开始停止下降。
螺旋桨的速度越来越快。
直升机重新开始升空。
李谈笑连忙爬着到舱口,望着底下越来越远海面,有些激动。
“老四,成了!成功了。”他一高兴,连带着背后的血也跟着涌了出来。
看起来有些恐怖。
余知命看了看窗口,直升机越升越高。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
心口处血液没在流了,之前太过紧张,导致他潜意识里屏蔽了痛觉。
此时身体放松,痛感回归,这让他忍不住去捂受伤的地方。
白无常带着判官就坐在地上。
他们两人皆没有力气站起来,不如就这样挺好!
直升机因为之前消耗了一波油量,此时无法直达医院。
勉强到达海岸边。
在那里雷天已经安排了救护车去接他们。
判官他们两个人被抬进了救护车中。
余知命则推开来抬他的医生,自己进入了救护车。
李谈笑本也想享受被救护车抬走的感觉。
无奈他近两百斤的体重,让人根本抬不动,他只好硬挺着自己进入了救护车上。
余知命胸口的贯穿伤,最开始着实吓得那些医护人员一大跳。
他们从来没见过心脏被击穿的人,还能自己走路。
余知命躺进救护车后,那些医护人员立马为余知命带上呼吸机,甚至连电击器都准备好了。
若一旦发现余知命心跳停止,他们便立即为余知命进行心脏复苏。
几乎搁两分钟他们就会确认余知命有没有死亡。
直到心跳检测仪怎么也检测不到余知命心跳时,余知命亲眼看见那几个巴斯坦国的医生,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起来。
余知命见在不解释,他就要被当成怪物了。
于是他连忙将连接心脏检测仪的脉贴移到右边胸口。
这下仪器开始跳动起来。
所有人此时也松了口气。
“……。”余知命心里腹诽,巴斯坦国的医疗还是落后了些。
余知命他们四人也只是在巴斯坦国进行紧急救助。
在那天夜晚,他们便被家里的军区医院接走了。
其实余知命觉得倒不用那么大阵仗,他只是皮肉伤养养就好了。
可是他是顺带的。
真正需要家里接的,其实是判官。
他的伤以巴斯坦国的医疗无法救治。
于是便转到家里的医院中。
余知命不知道小岛中的情况如何了。
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判官被接回来时,就紧急送进抢救室里。
余知命本打算去看看。
结果在半路遇到被护士轰回来的李谈笑,那护士凶巴巴的,把余知命也赶了回来。
于是余知命被迫又躺回了病床上。
第二天下午判官终于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
白无常身坚志残裹着浑身的绷带,硬闯过了护士的封锁线,来到判官病房前。
三个人就齐聚在病房门口,他们都没去推门。
当时子弹伤到了判官的脊椎。
再加上手术做了一整晚,直到下午才推出来。
作为常年在外作战的人,他们其实心里多少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仙童子你推吧!”白无常说道,他不敢推,他怕看到崩溃的判官。
余知命伸手在门上,试了几次,就在他做好心理准备去推时,白无常突然又拦住了他。
“判官才从手术室出来,麻药应该还没过,我们晚些过来吧!”最终白无常退缩了。
他扶着墙又慢慢挪了回去。
余知命慢慢放下手,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便也离开了。
剩下李谈笑,他是几人中最晚来到地狱小队的,和判官并没有太过深的战友情,既然其他两人都走了,他也不好继续留着,于是也跟着离开。
公司那边没有任何消息。
余知命很想问问小岛的事。
可他没带通讯器,根本无法联系大队长。
他无数次想起离开小岛时沧渊对他说的话。
直到现在余知命才想起,周安然这个名字就是当年自己母亲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
他怎么能忘了呢?
明明当年他如此嫉妒的名字,现在却已经快想不起来了。
算起来,今年已经是离开那个噩梦般的地方第九年了。
余知命对那个地方的记忆开始有些模糊。
他想不起当年自己为什么会去嫉妒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
甚至想不起自己母亲的模样。
余知命无聊的躺在床上。
养伤的日子本来就很无聊,余知命更喜欢战场那样激烈的地方,可以打发自己多余的时间。
余知命数着手纹,没多久他居然睡着了。
直到晚上护士为他换输液瓶,这才将余知命惊醒。
几乎是瞬间余知命直接从床上翻了起来。
双手撑着床,身体呈现攻击的姿势,眼神戒备的盯着护士。
护士被吓了一跳,手上拿着的输液瓶直接掉落下来。
还是余知命眼疾手快的将输液瓶接住。
“你……你干嘛?”小护士结结巴巴的道。
“抱歉!”余知命重新将输液瓶还到小护士手中。
他时隔多年,居然在一次梦到了那个诈骗基地。
这个梦让余知命浑身戒备起来,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卸下,可他又觉得自己以后更加危险了。
这是很奇怪的感觉。
而远在万里之遥的国度。
一位年近三十五岁的女人,静静看着自己病床上的父亲,因为得不到适合的心脏源,而逐渐消亡。
她没有悲伤,事实上她早已做好了准备。
自己两个弟弟的死去,令她早已放弃了去追寻适合父亲心脏源的想法。
而且就算她拿到了,父亲的身体也早已无法承担手术的过程。
他一样会死在手术台上。
不如自己最后陪父亲走完这段路。
之后她身上在无顾忌。
仇就该去报一报了。
余春梦承认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死在她手上的人,不比在余夏逢手上的人命少。
她若不心狠手辣,是无法撑起整个集团基业。
她看着手里余知命的照片。
说起来这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呢!
余春梦缓缓将照片揉碎,她现在要为自己父亲办葬礼,暂时无心去管这个弟弟。
余知命看着小护士将吊瓶重新挂上。
葡萄糖顺着透明的输液管滴下。
他安稳的躺回了病床,开始数着液体滴下来的数量。
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这次没在做梦,一夜很安稳。
第二日余知命三人齐聚判官的门口。
白无常试探着敲了敲门。
“进来!”病房里的判官声音很正常,并未听出异样。
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他们做贼似的将门推开。
判官失笑道“我这个病房有什么好偷的吗?需要你们这么畏畏缩缩的?”
白无常闻言连忙想挺直背。
然而背后传来的疼痛,令他又弯了下去。
那是真的疼,伤口刚刚结痂还很脆弱,根本不敢碰,白无常睡觉都是趴着的。
倒是李谈笑同样伤的背,这丫大大咧咧的,走路都不带喘的。
这恢复力太令人羡慕了。
白无常这下便心安理得的占据了病床前唯一的椅子。
“判官你怎么样?”白无常看向判官的腿。
判官摇摇头笑道“要提前退役了。”
判官这句话便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想。
“你的腿?”白无常想去掀判官的被子。
可却被余知命阻止了。
判官却不在意道“我没事。”
说着他亲自将被子掀开。
双腿还在,可他已经没了知觉“医生说不一定能恢复,脊椎断裂几乎没有恢复的可能。”
判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
可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出判官那浓烈的不甘。
判官揉了揉脸,尽量让自己显得开心一些。
他十六岁破格入伍,二十岁进入N135特殊部队。
如今已是二十七岁,十一年的军旅生涯已是他最宝贵的财富。
他觉得已经够精彩了。
判官看着一个个耷拉着脸的队友们笑道“我还没死呢!你们就开始吊唁了?”
“正好我也想歇歇了,这么多年将自己忙成一个陀螺,不是在训练就是出任务,我早已经烦了。”然而判官说着说着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他的手被白无常拉着。
他看向白无常,发现他居然满脸的泪。
“活着呢!你哭的我不挂个遗像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判官着实没想到白无常会哭成这样。
判官一直以为白无常成天只会叫黑无常。
整个就是离不开哥哥的小孩儿。
成天只会跟在黑无常身后转。
却不想他们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度过了六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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