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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开口道：“其实理由很简单，汉卡的核心功能逻辑，相较于大多数软件而言，要简单许多。而且当时我通过一些特别的方式，推断出市场上对汉卡有着大量的需求。”
“去年十一月份，我们的团队刚刚组建，拢共就五个人。大家都是初次合作，对计算机技术的掌握程度参差不齐。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们急需一个相对简单、容易取得成功的项目来凝聚团队的力量，建立起团队的信心。而汉卡，无疑是个非常合适的项目。”
常先认真地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紧接着抛出下一个问题：“那你们后来为什么好像又放弃了对汉卡做进一步的推广和研发呢？”
“据我所知，你们在汉卡项目上收获了颇为丰厚的利润，按常理来说，应该乘胜追击，进一步扩大收益才对，可你们却选择了转型，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呢？”
秦奕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一方面，中科新技术那边制作出了更优秀的汉卡，市场竞争愈发激烈；另一方面，汉卡项目并非我们进入电子行业的最终目的，我们怀揣着更大的抱负，希望能成就一番更大的事业。”
“更大的事业？”
常先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记者，他敏锐地察觉到这里面蕴含着丰富的新闻素材，或许能挖掘出秦奕非同一般的追求。
“对的。”
秦奕肯定地说道，“我们希望能够为国内的电子产业贡献更大的力量。汉卡虽然能帮助国内大众接触到电脑，但它的作用有限，并不能帮助国人更进一步地利用电脑提升生产效率，或者去实现一些更具想象力的事情。”
常先追问道：“为了进一步提高国人利用电脑的水平，你们转而去开发‘鸿蒙操作系统、‘太极图形界面、‘灵犀办公套件这些软件？”
“但我有一个疑问，其实市面上已经有了一系列的软件，像是
DOS
操作系统，WORDSTAR
和
LOTUS
这些办公软件，为什么你们没有选择做这些软件的汉化工作，反而是想要另起炉灶呢？”
他明白一次成功的访谈，不仅仅是获取表面的信息，更要深入地理解和感受当事人的喜怒哀乐、困惑与追求。这样才能通过访谈展现普通人的生活百态和情感世界，使读者能够产生共鸣，增强报道的感染力和人文价值。
秦奕不紧不慢地说道：“原因有两个。其一，我们相信自己能做出比他们更优秀的软件；其二，是出于软件国产化的考虑。”
常先眼睛一亮，追问道：“软件国产化？能具体展开说说你们为什么想要进行软件国产化么？”
他看了眼秦奕在纸上写的待讨论话题，里面就有关于国产化倡议和他们为提升国内软件开发水平所做的努力，他心中暗自欣喜，因为这显然关乎到企业的社会价值，而这也是访谈的一个重要意义所在。
秦奕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对，60
年代初，华苏关系逐渐破裂，苏联单方面撕毁合同、撤走专家。”
“这使得许多国内正在进行的工业项目被迫中断或陷入困境。在苏联专家撤走后，国内企业面临技术难题无法及时解决、设备维护困难等问题，生产和建设进度受到严重影响。”
“我觉得如果我们在软件领域也不尽早进行国产化的话，我们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再次遇到这样的困境。”
“所以我们致力于提高国内的软件生产水平，为了这个目标，我们还做了相当多的工作……”
常先一边用各种巧妙的问题引导着秦奕继续深入地探讨软件国产化这个问题，一边又将最近社会上发生的一些软件相关的社会现象，比如盗版软件和电子游戏等融入到对话当中，让秦奕表达其对这些社会现象和问题的看法。
他希望通过对这些观点的传播和讨论，引导社会舆论朝着积极、健康的方向发展。
两人沉浸在热烈的讨论中，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
突然，录音机的声音发生了变化，常先立马反应过来，说道：“稍等一下。”
他使用的磁带一共能录约
120
分钟，A
面、B
面各能录制
60
分钟，所以一到时间就需要手动操作一下才能继续录音。
常先熟练地打开录音机，迅速更换磁带，按动按键，录音机继续开始录音。
操作完之后的他本来想继续讨论软件国产化的问题，不过眼睛不经意一瞥，看到了秦奕的纸上写着建立私营企业制度、国内计算机网络标准制定和项目组招募员工的事项。
他便灵机一动，决定讨论这个更能引起大众共鸣的话题：“据我了解，你们现在项目组其实并不是一个单独的企业，而是‘秘密挂靠在鹏城大学校企鹏大电子下面的。”
秦奕点了点头，回答道：“对的，因为目前个体如果想要创办企业的话，只能成为个体户，但是个体户没有销售和生产高科技产品的资格，所以我们只能选择依附学校企业之下。”
“虽然这是一个可行的方法，但这其实会给我们这个项目组带来不少的风险，如果政府愿意放开个人创办私营企业的限制，我觉得我们未来能发展得更快更好一些。”
常先皱了皱眉头，说道：“可是个人创办私企，这在很多人看来是一件资本主义社会才会出现的事情，这是在意识形态上犯了错误，你怎么看？”
秦奕神色平静，语气却充满力量：“这个问题，我觉得最高领袖在
80
年提出的一句话可以回答
——‘社会主义经济政策对不对，归根到底要看生产力是否发展，人民收入是否增加。这是压倒一切的标准。”
“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
“社会主义要赢得与资本主义相比较的优势，就必须大胆吸收和借鉴人类社会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吸收和借鉴当今世界各国包括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一切反映现代社会化生产规律的先进经营方式、管理方法。”
“试问如果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生产不了资本主义可以生产的东西，又怎么能称作是先进的呢。”
“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不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计划经济不等于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也有计划；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
“因为一个私营企业就说是在意识形态犯了错误，这实在是大错特错。”
“判断姓‘社姓‘资的标准，应该主要看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
秦奕一口气将前世最高领袖在
92
年讲述的南方谈话里面关于经济改革的大致内容，像是判断标准、“三个有利于”、“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等观点一一阐述出来。
这一番振聋发聩的讲述，让常先听得目瞪口呆，脑子一时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十几秒之后，常先才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我回去一定把你这段话好好揣摩揣摩，我们接下来再讨论讨论其他事情吧。”
夜色渐渐深沉，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晚上九点，访谈仍未结束，常先已经换了一盒磁带，而且这第二盒磁带的第二面也已经快录到尽头了。
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了一些
“乾坤”
培训班的学员，秦奕见状，微笑着建议道：“常记者，你要不跟我去电子大楼看看我们建设的计算机网络？”喜欢科技革命，从1984开始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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