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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怨
听到夫妻二字,魏衍之难以克制地心头一荡。
很快,又满是酸涩。
夫妻,夫妻,他们曾是夫妻,可要命的也是这个曾字。
曾经相拥,今日咫尺天涯。
哪怕面对面,两人之间的隔阂依然如鸿沟一般。
今日想来,过往种种甜蜜恩爱,就像是无数根银针刺入心坎,没有一处不疼的,它贯穿了肉体、灵魂,与呼吸同在,却又令他无法说出口。
他疼,她只会更疼。
他又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叫屈?
盛娇静静地凝视着他,末了有些不耐地蹙眉:“说吧,这儿没别人,你只管说出来,我也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魏衍之深吸一口气,喉间仿若有千百般浊气顶着。
死死扣紧了掌心,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声音:“当年……那一封劝降书是假冒的。”
“谁写的?”盛娇问。
“……冯钊。”
冯钊,冯家如今的一家之主,冯华珍兄妹的父亲,自从盛家倒台之后,冯钊就一跃成为文官之首,直至今日。
“还有呢?”她转向窗前,望着外头乌压压一片的云层,平淡如清风。
“还有……”
魏衍之不吭声了,似乎接下来这个名字,更令他难以启齿。
静静等了许久,盛娇轻笑出声:“还有魏长山。”
“你不可这样直呼其名!”魏衍之下意识地阻止,抬眼的瞬间他看见了她脸上的淡漠嘲弄,声音瞬间又低沉了下去,“……那是东宫太子!你在我跟前怎么说都成,等出去了千万要注意!”
“我又不是真的乡野丫头,怎么可能不懂这些事……”她呢喃着,“我只是不想承认他是东宫太子罢了。我大虞有此储君,当真乃国之憾!”
“沈正业一人所言,并不足以信之,这些事还要多番查证,还要搜寻证据,娇娇……你,你信我,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魏衍之急了。
但盛娇却无心听他说这些,她抬手轻轻抚摸着那不算光洁的窗棱,自顾自继续说。
“冯钊伪造了那封劝降书,魏长山便以此为证,暗中指派朝中大臣向我父亲弹劾,当时我大虞正与西陈交战,这封劝降书要真是我父亲之命送往前线,那我父亲就是背君叛国,是整个大虞的罪人!”
语毕,她缓缓回眸,那眸光仿若穿越了时光,清冷深沉,又满是无奈悲愤的尘埃,“只因我父亲当初乃使臣总领,负责与西陈外交,又与当时的节度使云大人是多年同窗挚友……他做这事儿,真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那时……前线战事紧张,我军连连退败,圣上雷霆之怒不减,这封劝降书就是最好的发泄借口。”
她眼前落下一片片泪光,“所有人都以为,是我父亲劝了云大人投降西陈,以边境十三州换一丝喘息余地……可也不想想,当年上书陛下的收复文表就是我父亲所写!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舍弃国之疆土?只可惜,他一介文臣,无法披巾挂帅,不然他早就想上战场了。”
“魏衍之,你我自幼相识,我父亲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
她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是你不知,还是你不愿信我,只愿信你的太子哥哥?”
她勾起嘴角,“也对,瞧瞧你今日权势滔天,除了陛下和太子,就属你最风光得意,丢了一个正妃又算什么,我盛家再好,也不配与皇族说两句真心话。”
魏衍之面色铁青,难看至极。
他很想反驳她的话。
于他而言,盛娇很重要,是心底抹不去的遗憾与钟情。
可太子也很重要,是他的兄长,是这么多年一直对他照拂有加的亲哥哥!
来日太子登基,他必定会成为对方的左膀右臂。
他再也没想到,这两个在他生命里如此重要的人,有一天会站在对立的两面。
“就算是他,光靠沈正业一人的证词根本不可能撼动东宫的位置。”魏衍之闭了闭眼睛,“你稍安勿躁,我会慢慢查。”
盛娇无声轻笑,撩起的眼眸里已经没有了汹涌的泪意。
一如平常的淡然。
“你继续说,沈正业又是怎么知道是冯钊伪造了劝降书的?”盛娇继续追问。
“当时那封书信为了能顺利送达前线,便从淮州绕了一下,也算是机缘巧合,这封书信需要他经手,再送往下一站,其实他并未看到那封劝降书的内容,但前来送书信的,却不是盛家人,而是手持冯家的印章……”
“沈正业还算聪明,当时什么也没问,后来没多久就爆发了盛家的祸事,提及了那封劝降书,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盛娇咬着牙:“原来如此……”
“沈正业说,他当时就觉得不对,便留了一手,如今手里还留着那封盖了冯家印章的驳书,那就是证据……”
“驳书在哪儿?”
“我已经派人去拿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不亲自过去?”她惊愕地眯起眼,“就算赖晨阳是你的心腹,你对他无比信任,也不能这般草率了事吧。”
“我只是想快些来告诉你,我想……看到你。”魏衍之忍不住上前一步。
盛娇拂袖让到一边:“大可不必,你还是亲自去一趟,好好保管这份证据,别又丢了,也别叫人察觉,否则你的太子哥哥怕是连你都不会放过。”
她面笼冰霜,毫不在意。
这样疏离冷漠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好,我这就去。”
他匆匆转身,一步三回头,可那个女人始终没有回眸。
屋子里重又安静下来。
盛娇沉默许久,从一旁的箱笼里取出了一把长笛。
长笛纤长冰润,上面已经落了好些岁月匆匆的斑驳,拿在手中依旧沉稳。
吹响第一声,一曲凉州怨倾泻而出。
此刻,魏衍之也刚刚翻身上马。
曲子绕过庭院,翻墙而出,冰冷脆弱的笛声在这茫茫天色间显得格外孤立无援。
是盛娇……
魏衍之漆黑的眸子沉了沉,扬鞭策马,飞驰而去。
厨房里,正忙活着的几人也忍不住停了下来。
夏妈妈听了一会儿:“这曲子不好,听着怪悲惨的。”喜欢乱春衫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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