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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又看一眼尸体,干巴枯瘦,血被吸干了,诡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罗曼尼医生的尸体。
在她身下那些扭曲着死去的人,也都是深知命运计划的实验相关人员吧。
“你们死的可真是...”
可真是自我陶醉,又或者别的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怎么说,脑袋是混乱的,也因此,话语呢喃到一半,再也没有说出口。
罗曼尼...
你死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呢?
你说,那是只有我才能做到...
将纸条重新收进八音盒中,我又看了一眼那颗金色圆球,旋即,将原本放在石桌上的那封信件——或者说一张更大的羊皮纸——拿起来了,拿在手上,轻呼吸着,接着白树枝的光亮,慢慢打开。
纸页上,是密密麻麻,仓促潦草的笔记。
我快速看了几行,果然,同样也是写给我的。,
[结束了。]
[米歇尔枢机失败了,而我,即将步入他的后尘——这么说也许过于臆断,我们仍还有一线尝试的机会,但我肯定是没法活着看到你了,没关系,这也是早就预料到的结局。].
[假如你看到这封遗书,那么接下来我说的,你且听好了。]
[吉戴尔斯们有一种特性,与这世上任何生物都不同种的特性,它们的肉体并非不死不灭,而是只要火种未曾消亡,它们就能够无限度的重塑其肉身。]`
[换而言之,火种才是它们的本源,这点你应该早就清楚,然而你所接触的资料里未必会说清,吉戴尔斯的肉体与火种,你把它叫做精魄也行,总之这两者间的关系,并非简单如我们所想,既然肉躯不死不灭,那么只要消灭火种,吉戴尔斯就会死去,很多文献记载的都是如此,这也是曾经的事实,但,不是全部的事实。]
[它们之中有极个别者,被古老神明赋予过姓名的存在,倘若只是杀死火种,实际上并不会让它们死亡,与之相反,它们会陷入一种更可怕的状态。],
[失去了火种秩序的约束,它们的肉躯会变得疯狂,且由于吉戴尔斯会赋予肉躯神力的特性,它们通常会给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比如眼睛,犄角,鼻骨,甚至是脊椎骨,赋予某种强大又特殊的能力。]
[火种死后,这样的能力并不会跟随消失,反而赋予能力时所残存的火种意志,那些意志会竭尽一切可能,将其意志的碎片,通过肉躯所蕴含的强大能力,像散播种子一样,散布出去。]~
[它们会将那些种子,以人类始终难以理解的方式,洒向世界各处,然后,静待开花结果,那些种子会以其母体(死躯)力量的特性,以自己的方式吸取生命的能量,然后成长,进化。]
[而最终的结果,将会有一颗最强大的,汲取到足够多能量的种子开花结果,到那时,那颗种子将成为再生的火种,让死去的吉戴尔斯重新苏醒。]34;
[我这样说,若还是不好理解,那么用事实告诉你,罪业女神戴安娜的种子,是天使之卵,而母神,则是深渊。]
[明白了吗?]~
[假如现在正看信的人是你,佩伊洛,很不幸,你成为了母神的那颗开花火种。这并非是我们想要的结果,我下面会与你细说,但假如你不是佩伊洛,那么你也不必继续往下看了,一切都已彻底结束。]
[回家吧,假如你还能回去的话,和家人呆在一起,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
高原之上,雾霾更重,头顶翻涌的黑云不安且躁动,云层下传来巨大的雷电轰鸣声,悬浮在半空的老人口中不断嘶叫,一双手胡乱挥舞,羽毛圣枪四处飞射。
剑鬼安纳西丽斯面色沉稳,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人在雷光中肆意游走,出剑之时,不断有从天而降的轰雷,劈在老枢机的上空,然而始终被那层看不见的气墙挡住,无法突破,她已经开始喘气了。
铮——
下一刻,她听到一声悦耳剑鸣。
咔嚓!
紧随其后的,似乎老枢机周身的那层空气墙,倏然出现裂缝,安娜听到那声音了,但由于墙本就是透明的,她也不是很确定,只看到老枢机漂浮在自己的上空,本就呆滞的目光倏然大睁。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风声呼啸着,那位老人便已出现在视野一侧。
独臂,宽布裤,面相憨实的老农。
老农单手持剑,剑刃有风簌簌,干瘦的上身赤裸着,胸口处有黑色的狰狞伤疤,死烟在上面缓缓蒸腾。
“米歇尔,停手吧。”
老农抬头看着老枢机,说道,抬手再挥一剑,安娜没看清楚他的出手,更没看清楚挥出的剑锋。
只是尖锐风啸响起的同一时间,老枢机身侧,便又是传来“咔嚓”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把遗物交出来,我们可是说好的,否则下一剑,砍的就是你脑袋了。”
老农说着,便见米歇尔枢机那张震惊的脸上,慢慢裂开一道血痕,“你、你...是你,是你——”
他指着老农,惶恐大叫:“剑圣莱恩!为什么!你怎么会!你怎么会破了逆向终焉的绝对防御,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剑圣莱恩!
安娜旋即也睁大眼睛。
只听莱恩老先生说道:“我不是破了遗物的防御,我只是破了你的。米歇尔,这么多年了,你的信仰之力,一如既往的薄弱。”
“啊啊啊啊——!”
米歇尔惊恐的尖叫,掉头就向后爬去,他爬在空中,竟像是爬在平地一样,然而正是如此,才让那模样看起来更加滑稽可笑。
但下一刻瞬间,老先生飞了起来,落在他的前方。
............
深邃的地下,我继续看着罗曼尼写的遗书:
[我假定现在看信的人就是你,佩伊洛。是的,现在你已经猜到了,母神的火种其实早就已经死去。那是我们的先辈所酿成的结果,当初的教会以为只要消灭火种,吉戴尔斯就会彻底死亡,而它们的肉躯,将会被铸造成更多新的神之遗物。]
[他们犯下了大错,尽管那之后曾竭力挽回局面,但为时已晚了,母神的死躯陷入了彻底的疯狂,那本应令万物滋生的自然之力,化作了毁灭一切的混沌之火,燃烧出滚滚死烟,将意志的碎片也随之飘散,深渊自此而生。]
[教会的命运计划,便是在这样的前提下产生的。你知道你其实并非真正的‘深渊造物’,你是我们创造出来的,最优秀的实验体,我必须先向你解释这么做的理由,整个命运计划的起因,无论这后来是否参杂了诸多个人的理由,它的初衷,正是因为整个教会倾尽全力,也无法彻底消灭母神的死躯。]
[拥有混沌之力的它太过强大,几乎能融合一切的火焰,与触之即灭的死烟,没有人能击杀身处在这两种力量保护之下的死躯,而随着深渊们吞噬的生命越多,死躯的力量也日渐壮大,那是一整个漫长的过程,但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讲,已经迫在眉睫。]
[命运计划的雏形,诞生于一个简单却大胆的想法:当圣殿理事会逐渐搞清楚深渊生成的前因后果之后,他们希望能通过同样的方式,创造出无畏死烟与混沌火,站在人类一方的存在。]
[我们虽然无法杀死它,但我们却是可以伤到它的,逆向终焉在手,我们有机会取得死躯身上的血肉,然后,我们将那些血肉进行实验与研究,想尝试以它们的方式,创造出人类一方的深渊,以此,来彻底消灭死躯。]
[尽管事到如今,有些东西早就变了味道,但我们最终的目的却始终不曾改变,然而历经百年钻研,三代人的心血,都没能得出任何成果,我们创造出来的,只有深渊的怪物,直到你的出现,佩伊洛,是你,打破了禁锢着我们所有人的桎梏,是你,让我们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也因此,巨龙之乡事件后,你的死,让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了悲观与消沉当中,继你之后,我们不是没再尝试过,去创造更多像你这样的存在,可包括依琉什在内,全部失败了。]
[接纳了混沌之力以后,没有人最终能逃过吞噬的欲望,而他们的意志,也会在那一刻,被母神意志的碎片完全取代。]
[你现在明白,你有多重要了。]
[听着,佩伊洛,我知道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不否认这点,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在命运计划当中,充当着不可或缺的角色,我对诊所和实验尽心尽力,并非是因为对谁忠心耿耿,更不是为了什么拯救人类的蠢话,你是清楚的。]
[骨子里,我就是一个只会为自己考虑,为了自己可以牺牲别人一切的人。我对那些死去的病患,没有什么同理之心,若非如此,这样的事,我恐怕也很难坚持,对你,我亦是如此。]
[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我想留名青史,让后人永远记住罗曼尼这个名字,我是圣诗班的指挥家,我的身份决定了我只能永远躲在幕后,我不甘心这样,仅此而已。]
[所以想恨我,继续恨吧,但无论恨我的理由是什么,你要明白,我所做的事情,不是坏事,至少,它的目的不是。]
[现在,你听好了。我们曾经以为创造出你,让你成为足以消灭死躯的存在,我们,人类便可获胜,但后来我们发现,不是这样的,不是。该死的吉戴尔斯,我们永远无法理解和摸透的存在,即便只剩下意识的碎片,它仍然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它仍然知道!]
[我们上当了,所有人都上当了,那东西早已从我们的身上,学会了隐瞒,学会了欺骗,数百年前的第一只深渊,毁灭的深渊,那是它最强壮的意志碎片,我们一直都没能将其彻底杀死,那颗种子如今已长成参天大树,无数的意志汇集而去,它们将在那里,为母神创造出新的肉躯,等待火种的完全苏醒。]
[你并非它完全的火种,现在的你,是它唯一没有回归大树的,那颗最强大的种子。]
[而它在等你回去,你是它的最后一步。]
............
“...老师。”
当莱恩拎着不断挣扎的米歇尔返回教堂附近,卡洛斯看着老人的胸口几乎已被死烟尽侵,他强忍着心中难过,问道,“这样做,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莱恩的脸上虚弱之色已经难以掩盖,他咳嗽两声,道:“我早已是风烛残年之躯,现在又被混沌所侵蚀,我知道我撑不了多久,与其死的毫无价值,不如再做最后一搏。”
“可是——”
卡洛斯犹豫片晌,“老师,我不懂,既然你现在要救她,先前为什么又要杀她呢?”
剑圣闻言,看了他一眼。
“你们来之前,很久之前,我和教宗身边的医生,有过一场谈话,那位医生,名字叫做罗曼尼。”
老人说道:“那时的圣城还未封锁,但疯神的复苏迹象,已经压不住了,在安吉尔下定决心锁城,进入地下监牢之前,罗曼尼找过我一次,告诉我她与教宗即将要做什么。”
“罗曼你说,安吉尔现已押上全部赌注,他们打算倾全力尝试杀死疯神,这不是教会的第一次尝试,但,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她告诉了我有关吉戴尔斯与火种的关系,并说,那位名叫佩伊洛的女孩,是如今唯一还没有回归母神的火种,假如母神将她吞噬,那么,灾厄彻底苏醒,再无回转的余地。”
“但反之,若能在母神吞噬她之前,先一步杀死她,那么母神就会永远失去她最强大的火种,圣墙的崩毁虽不可逆转,但至少这样做,就能为人类争取许多年喘息与备战的时间。”
“然而罗曼尼也同时说,因为她已是最强大的火种,所以若说这世上有谁能杀死她,或许就只有我,又或许,连我也都束手无策...”
“若真如此,那么,我们所有人就只能最后赌一赌了,赌那少女,最终是否会被吞噬。她说她会在最后留一封信给她,告诉她她应该去做什么,而剩下的,就交给天命。”
“所以...”
卡洛斯皱眉,“是罗曼尼那个女人,让老师您...”
“不。”
老先生轻轻摇头,“她只是将我们面临的事实阐述给我,并告诉了我她们要做的事情,仅此而已。”
他说着,目光望向自己的门徒:“卡洛斯,我现在也一样,我告诉你这些,剩下该怎么做,由你自己决定。”
............
另一边,天桥方向,断裂的桥梁临尽头,塔·拉夏粗重喘息,手中利剑直指向仰躺在地的星陨雨。
两人均已力竭,浑身是伤,塔·拉夏低头望着自己呆滞的老师,哑着嗓子道:“老师,是你输了。”
玛吉潘妮蓝色苍白,嘴唇颤抖,她看着男人,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
[好的一点是,你早已彻底脱离它的掌控,我想即是如此,所以,我们还有机会,我现在要告诉你,我们该如何杀死它,倘若你愿意的话。]
地下,罗曼尼的信已然步入尾声。
[用罪业之火。]
[混沌的力量对它无效,秩序的能力更是难以伤及它分毫,唯独戴安娜的神迹,罪业的力量,才是对抗混沌最有效的力量。]
[然而,我们已经无法像当初封印戴安娜那样的做法,以将火种和肉躯强行分隔至两个世界,以这样的方式断开它们之间的联系,我们做不到这样,人类没有那样的神力。]
[但你有。]
[巨龙之乡消失了,那颗风暴树也随之消息,但它在你的手里,对吗。]
[利用它。]
[在母神死躯融合你之前,在火种真正复苏之前,将它带进龙乡,让死躯与外界意志断开连结,在那里,消灭它,把它烧成灰烬。]
[吉戴尔斯便会死去。]
[它的意志也会随着消散。]
[那些意志里,或许,也包括你。]
[你必会死去,与罪业女神的情况不同,那时的你,是替代了龙乡里半残的神躯,你身上并没有罪业女神的意志,你没有天使之卵,所以,即便你消灭并彻底吞噬了戴安娜的力量,异教徒们会随之死去,你不会。]
[但你是混沌的意志。]
[我很抱歉,让事情演变到这一步,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可它是即成的事实。]
[我没有资格在这里要求你什么,这话我其实想过不与你说,但犹豫再三,我还是写在这里了。我将选择留给你,你就当,这是我临死前最后的赎罪吧。]
[我将神之遗物‘世界’留给了你,就在那小小的八音盒中,巨龙之乡曾经受到诅咒,它所蕴含的神力,足以容纳那个半残的戴安娜神躯,但未必能困住全盛的母神之躯体。]
[而世界,逆像终焉,锁神链,与巨龙之乡相同,是古老神明遗留的力量,所以,请融合它们。]
[融合它们,摧毁母神。摧毁那发狂的污秽,让世间从此,再无灾厄。]
[又或者,你想活下去,那就逃走吧,逃得远远的,我不清楚你最终是否能逃离厄运,也许可以,也许不能,我不清楚。]
[所以,你自己来做这个选择。]
[好了。]
[现在,我要去进行最后一场疯狂的实验了,从米歇尔枢机的失败中,我找到了另一种可行的方法,一种或许能完全脱离吉戴尔斯意志的方法。]
[那方法说起来很复杂,但其实也挺简单的,接下来,我将和这里还留下来的所有人,我们将献出自己的血肉,以罪业女神残留的碎骨为媒介,尝试让安吉尔拥抱业火之力。]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做,我不知道能否成功。]
[请祝人类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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